城中村改造呼唤高品质生活、高效能治理

文丨政邦智库研究员 任君

国务院总理李强7月21日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通过《关于在超大特大城市积极稳步推进城中村改造的指导意见》。会议指出，在超大特大城市积极稳步实施城中村改造是改善民生、扩大内需、推动城市高质量发展的一项重要举措。

消息迅速引发关注。这是今年4月28日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在超大特大城市积极稳步推进城中村改造”之后，国务院从落实层面给出的具体指导意见。这也意味着，接下来，以上海、北京等超大城市，杭州等特大城市为牵引和先导，中国城市将迎来大规模、超强度、高质量的城中村改造。

近年来，各地一直在推进城中村改造，一些城市还将城中村改造与棚户区改造协同推进，并取得了一定成效。只是城中村改造牵涉甚广，各方面利益关系纷纭复杂，在改造过程中，往往面临着很多困难和阻力。此番明确表态，先行在超大特大城市稳妥推进城中村改造，既传递出强烈的政策信号，也体现了积极稳妥的指导思想。

城中村因位于城市中央，不仅土地和建筑物早已经在城市的规划里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居民，也早已与这个城市深度楔入。不止如此，这些年来随着城市房价的飙升，很多地方的城中村成了城市新市民暂时安身立命的落脚点，年轻人“落脚城市”，往往从城中村开始。也因此，如何在城中村改造中，兼顾各方利益，既能推动基础设施更新，让城市变得更美好，又能保持原来的烟火气，留住进城的年轻人，并不轻松，这也是对各个城市政府治理能力的一次大考。

此次国常会特别强调“稳”字，即“稳中求进、积极稳妥”。这实际上也是这一轮城中村改造的重要原则。从整体走向上，固然要积极推进这件事情，但必须要把握“稳”字。而在操作上，“优先对群众需求迫切、城市安全和社会治理隐患多的城中村进行改造”，其实就是不错的抓手和切入点。毕竟，城中村改造要实现“双向奔赴”，就必须考虑民众的诉求，考虑现实的痛点，考虑治理的难点，而从那些问题成堆、民意纷纭的城中村入手，就是一种“问题导向”。

很多人对去年湖南长沙“4·29”特别重大居民自建房倒塌事故记忆犹新，这一事件也给很多违规私搭乱建的城中村自建房敲响警钟。其后，各地纷纷开始排查城中村的安全隐患。而从城市治理的角度看，此类存在明显安全隐患的城中村，已经到了不得不改造的地步。以此为契机，迅速、有序推进城中村改造，不仅仅是应该的，而是迫在眉睫。这也与“稳”的总体原则不冲突，面对安全隐患，无动于衷才是最大的不作为。

此次城中村改造的另一个关键词是“效”，即要“真正把好事办好、实事办实”。城中村改造得怎么样，一切要看效果，要让民众从中感觉到政府的关切，感受到改造后的获得感。此番国常会也要求，要“统筹处理各方面利益诉求”，要“把城中村改造与保障性住房建设结合好”，要“发展各种新业态，实现可持续运营”，这些表述言简意赅，标准很高。

统筹处理各方面利益诉求，意味着要协调好原住居民、租住户，以及开发主体等各方利益，原住居民久居城市，尽管身份可能还没有变，但从意识、收入、价值观等方面看，早已城市化，而其中绝大多数人更是借力城市化进程而获得巨大利益；租住户一方面愿意享受较低的房价，但也对城中村的环境多有诟病，结合就业压力，其心态也很纠结。如何兼顾各方利益，需要多方协商。

把城中村改造与保障性住房建设结合起来，其实也是一种协同解决的思路。也即在改造城中村、提升城市建设标准的同时，帮助低收入群体“住有所居”。这就要求，城中村改造应体现公益性，不仅要解决公共设施不足的问题，也要提升居民居住质量，增加保障性租赁住房，保留低廉方便的租住地。当下很多大城市都在“抢人”，也纷纷为人才提供很多优惠政策，其实，“抢人”不如“留人”，创造门槛低的生活环境，人才自然会“近者悦，远者来”。

“发展各种新业态，实现可持续运营”，说的是城中村改造后的功能。曾几何时，城中村几乎就是脏乱差的代名词，但不可否认，多年的城市化进程，也让城中村培育独特的经济和文化生态，如果在改造前不充分调研，科学规划，难保不会出现改造后“美则美矣但却生气全无”的情形。此前，这样的情形已经在国内多地出现过。这就要求各地要创新思维，深入基层，去摸一摸城中村热气腾腾的脉络，做到既要提升城市品质，又要保留原先的烟火气。城中村改造，是要把这一区域做“活”，而非做“死”。

当然，还有一点也需要特别注意，就是不能急于求成，搞一刀切、大呼隆、大拆大建。国常会的权威表述是“成熟一个推进一个，实施一项做成一项”。

经过几十年高速增长，中国的城市确实面临着更新升级的需要，而从民众角度看，也需要解决居住、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不均衡的问题，通过城中村改造，就能在改善民生、扩大内需的同时，不断推动城市实现高质量发展。据披露，目前上海、广州、深圳等城市均以明确了时间表和路线图。7月17日，广州市还发布关于征集《广州市城中村改造条例（征求意见稿）》意见的公告，这也是全国首个将出台的专门针对城中村改造的地方性法规条例。

一个新的城中村改造的时代，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