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啊水

    酷暑盛夏，好久没有下雨了，田里禾苗的叶子都卷了起来。

        在一个闷热的午后，我们搭乘公共汽车从新郑回来，在过去芦家桥的不远处，一对中年夫妻在路旁挥手示意上车。车停稳后，那个男的拎着一个15公斤的塑料桶吃力的跨上车。可能是司机看到桶内为液状物而担心是易燃品的缘故吧，车子没有启动。司机大声的呵斥：“你掂的啥？”。那个脸庞黝黑的汉子瓮声瓮气的简单回答：“水”。司机又盯住他们看了看，而后车子“嗡”的一声启动出发了。

        因为不是空调车，乘客们都是汗流浃背的。这时一个不知趣的年龄大概50岁的女乘客发问了：“你们掂这么一点水干什么啊？”。那个男的可能是不屑于回答，也可能是对这样的鬼天气的愤懑，眼望着车窗外一言不发。倒是他的妻子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她说：“天不下雨，我们走亲戚回来，在他们那稍点水回来吃，他们那里的水多，不要钱”。她的这个话题立即引来了多人的兴趣，大家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总之她说这点水就是再省也只够他们吃两三天，往后吃水还要用钱买，庄稼都快旱死了，家里又没有钱，吃水很是困难。并说下车后如果碰不见村里的熟人，他们还要掂几里的土路才能到家。

        小时候根本就没有缺水这个概念，那时我们不大的村子里就有大小不等三个水塘，大小河流三条分别顺村东、村南、村北蜿蜒而过，水塘和河流常年绿波荡漾。尤其是村南的那条河是老涡河，河面宽阔，烟波浩渺，芦苇杂草丛生，各类水鸟在河面上蹁跹起舞。到了夏季附近村子的孩子们在水塘、河里凫水、扎猛子，一个个就像一条条小泥鳅。那时的冬天特别冷，水面上总是结上厚厚的冰，大人小孩在冰面上“簇簇履履”的滑冰，场面煞是壮观。当然每年都要淹死几个人的。

    那时对水基本没有什么好感，甚而会对水生出几许的厌恶和痛恨。原因也是多方面的，主要是我们那里是黄泛区腹地，水给我们造成的伤害是我们那里的人几代人的痛。记得有一年说黄河又要憋堤，公社动员各个大队男劳力都要去护堤，每户还要捐献十几条装麦子的袋子，空气很是紧张，有几户人家甚至拆下门板做成筏子，随时准备像三八年那样逃难。黄河的水吓破了我们那里人的胆，当时我总是想着黄河为什么不离我们远些啊，同时我相信有这样想法的绝不是我一人。

        想归想，黄河没有动，我们见到的水却越来越少了。村里的水塘没有了，人们垫上土盖起了房。河流也干涸了，人们平整后种上了庄稼。后来，我们想浇浇地还要凑钱交到什么部门，人家才给我们放一点点水，水突然间金贵起来了。更想不到的是我们那里的几眼井的水位竟也急剧下降，农户家的三寸离心泵抽不到水了，大家要挖掉一两米的井壁再放进水泵，才能勉强抽出一点点救命水。再到后来，会读书会看报了，又知道母亲河也时常断流了，也知道了生在母亲河的怀抱是多么的幸福和荣耀了。并且在我十几岁那年到开封第一次见到黄河时心情的那样的激动，心里反复祈祷黄河水大些吧、再大些吧，让我们那里已消失的河道再开挖起来，让现在已成为“旱鸭子”的孩子们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在河里尽情地嬉戏吧。

       “水是生命之源”这句话我看到后是深切的理解。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但在电视上和其它渠道看到荒漠，以及缺水地区人们的生活，再想想自己家乡水资源的日渐贫乏，真正知道了水的宝贵。

        珍惜水资源吧，“如果人们不节制用水，世界上的最后一滴水将是人们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