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反恐怖研究中心主任李伟谈波士顿爆炸案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反恐怖研究中心主任李伟做客人民网强国论坛

波士顿连环爆炸事件可能与国际恐怖势力有一定联系

　　[网友杨再昌]:李主任，您如何看美国波士顿连环爆炸案？

　　【李伟】:首先我们对美国本土面临的恐怖威胁一直在做跟踪观察，我个人认为，这一次波士顿所遭受的连环恐怖袭击可以说是美国9.11以来，也就是十多年以来，在美国本土发生的规模最大的一起恐怖袭击事件。在此之前，也就是9.11以后，我们知道，美国也还零星地发生一些恐怖袭击事件，包括美国胡德堡军营枪击事件，也包括时代广场的未遂爆炸事件，还有试图针对美国底特律的内裤爆炸事件。除此以外，9.11以后，美国实际上也挫败了几十起试图针对美国本土来进行的恐怖事件。从这一次的波士顿的恐怖袭击事件，在美国还没有把它定性为恐怖事件的时候，我们根据这一次恐怖事件的作案手法、针对的对象，已经很明确地认定它是属于一起典型的典型恐怖袭击事件。它具有几个特征：第一，作案的方式是采取的连环爆炸这种形态，这种形态我们认为在9.11以前，包括9.11以后，在美国本土是很少，几乎没有发生过类似的连环恐怖爆炸事件，所以，要进行连环恐怖爆炸事件有几个关键的因素，包括爆炸物品的准备，包括爆炸物的引爆方式，也包括爆炸物的制造，还包括爆炸物的携带、藏匿、放置最后到引爆。类似的连环恐怖袭击事件，对于恐怖分子来说，需要经过事先周密的准备，所以，它符合恐怖案件的预谋性，包括长期策划这几个要素。第二个很关键的一个要素就是说，我们看到波士顿的恐怖袭击事件主要是针对一起大型的国际体育赛事，也就是波士顿国际马拉松赛事，导致的人员伤亡也都属于无辜的运动员以及赛事的观众。以往我们看到美国本土，在发动恐怖袭击的时候，主要是针对政府目标这样一个特点有所不同。我们知道美国本土面临的恐怖威胁是把它分成两大类，一类是属于本土恐怖分子，也就是说，土生土长的恐怖分子，这一类的恐怖分子又有不同的类型，这个类型我们可以称为极右的，也就是具有白人至上，种族主义色彩的组织，最早在美国属于3K党，现在有一些极右势力。第二类是无政府组织，反对全球化，包括反对美国政府，这也是一类。第三类还有其他的一些邪教，包括像大卫教派，还有其他的一些邪教，在美国活动也很多。这一类的本土的威胁，最典型的发生的恐怖案例是在1995年针对俄克拉何马连邦政府大楼的爆炸案，那个是美国的极右分子，极右民兵组织的成员，它的名字叫麦克维，反政府针对政府目标的性质十分明确。我们再回头看波士顿的这一起连环爆炸事件，我个人认为，它符合当前国际恐怖势力攻击美国利益的几个特征。主要是针对能够在美国的本土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制造大规模的影响，也包括制造一些恐慌。所以，从这几点来看，我个人认为，此次波士顿的作案者，也就是说恐怖分子，可能应该是与国际恐怖势力存在着一定的联系。当然我们说这种联系也分两个层次，一个层次就是说，有些是属于和国际恐怖势力，如基地为核心的国际恐怖势力有着直接的联系，这类联系就像美国遭受9.11恐怖袭击那样的联系。第二类的联系，我个人认为，可能是这一起恐怖事件制造者的更大可能性，就是第二种联系方式，也就是说，它和境外的基地分支恐怖组织并没有直接的联系，但是，它受到基地反美意识形态以及恐怖理念的影响，转而认同基地针对美国发动恐怖袭击这种理念和做法，或者说从网上包括学习一些制造炸弹的技术，然后在美国本土制造这样大规模的恐怖袭击事件。从以上几个因素综合分析，波士顿连环爆炸事件既是一起典型的恐怖主义事件，实际上我个人认为，或多或少可能与国际恐怖势力有着一定的联系。

　　[网友流浪的加菲]:李主任，您是如何看待这次的连环爆炸案的，您认为这样类似的事件还会在短期发生吗？

　　【李伟】:关于这一次恐怖事件，刚才在我回答上一个网友的问题时已经作了比较全面充分的论述。主要是对你第二个问题的看法。第一个，我更认为，短期在美国要再一次发生类似的事件可能性不大。这个和美国整个应急反应以及防范恐怖袭击的能力有关系。因为我们知道，9.11以后，美国在整个的反恐措施上，特别是在它的执法、情报、安全机构，在应对恐怖威胁上的能力都有了大幅的提高，特别是美国也针对一些恐怖袭击经常做一些演练，所以，我们看到，这一次波士顿在恐怖事件发生以后的整个应对，我们认为还是比较到位的。所以，这个方面来说，这个袭击事件一发生，美国其他的一些城市，如纽约和华盛顿特区，也都相应加强了防范恐怖袭击的一些措施，包括奥巴马也提出提高美国的反恐预警的等级，所以，在这样一个紧张的状态下，恐怖分子决不会在防范最严密的时候再次发动恐怖袭击活动，它还会等到美国反恐措施再次出现薄弱性的环节，它才会再次发动恐怖袭击。这些是恐怖袭击事件一些内部的规律性的东西。

波士顿发生的恐怖袭击会对美国内政外交构成新的冲击

　　[网友贾胜国]:奥巴马的第二任期刚刚开始，此次波士顿爆炸事件是否可能对其执政产生影响？

　　【李伟】:我们知道，9.11事件对美国整个内政外交都产生了一个根本性的冲击，也使得美国在国内的安全问题上做了根本性的、结构性的调整，包括我们也知道，像国土安全部以及美国的国家反恐中心、国家情报局的产生，都与9.11对美国内政的冲击密切相关的。9.11对美国在国际上的对外政策上的冲击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包括两场战争，一个是伊拉克战争，一个是阿富汗战争，也包括美国以反恐划线等等一系列的做法，实际上对整个的国际关系，以及世界格局都产生了很深刻的影响。我们再看这一次的波士顿恐怖袭击事件发生的大的背景，我个人认为，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是美国在国际反恐上以击毙本拉登为标志，在打击基地上取得了重大的进展，但是，基地的分支以及基地组织的力量并没有被消灭，这是一个大的背景。第二个大的背景，我们认为是美国对自身，也就是美国面临的安全威胁的评估，在近期发生了一些变化。我们也知道，9.11以后，美国把恐怖主义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结合视为美国最大的威胁，事过十多年以后，近期我们看到，美国已经把所谓的网络攻击视为美国国家安全所面临的最大的威胁。这个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就是说，美国不再把恐怖主义的威胁作为一个美国所面临的最大的威胁。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这是两个主要的背景。另外一点，我们也要看到，美国虽然说9.11以后大规模地加强了整体的反恐的措施，但是，美国的这种反恐的措施作为一个联邦式的国家，他们并不是完全相同的，在纽约和华盛顿特区相应的反恐、防恐的措施是最强的，而波士顿，我们认为相对是比较薄弱的一个环节。在这样的背景下，波士顿所发生的恐怖袭击必然会对美国的内政外交构成新的冲击。我们认为，这个新的冲击有几个方面，一个是美国可能要对自己本国所面临的威胁重新进行评估。第二个是美国在当前面临着财政困境，以及经济金融危机的状态下，有可能还要继续加大对国内的反恐、防恐的投入。这两点我们认为可能是波士顿恐怖袭击以后美国要做的。第三个方面，我们认为，奥巴马可能面临着他的反对党，也就是美国共和党对奥巴马执政以来的反恐战略的调整的质疑，这一点会对奥巴马在第二个任期中的国内、国际的政策都要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对美国外交政策的影响，我们认为最终还是要等这起案件水落石出以后，才能够最后下定论。也就是说，如果此次的恐怖袭击与国际恐怖势力有关系，也会迫使美国在国际反恐上重新部署自己的力量，并且重新在强化与一些相关国家的反恐合作。所以，这样会对美国与一些国家的关系可能再产生一些新的影响和变化。

　　[网友超级灯泡]:请问嘉宾是否是美国与某些国家积怨太深，从而造成的这种事件的发生？

　　【李伟】:我个人认为，这位网友提的问题在一定程度上是非常对的，我们也知道，美国作为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又自己充当“世界警察”的角色，并且在整个国际事务中为了维护自身的霸权和自己的国家利益，不顾他国的利益，所以，这样的做法是美国建国以来一直所推行的战略。正是这种战略，在国际上制造了诸多的矛盾、问题和冲突，也可以说，美国为自己在国际上树敌越来越多，而其中的一些反美的极端的，有可能就会利用恐怖主义这种形态，对美国在全球的利益，以及对于美国的本土发动袭击，这也就反映了当前国际关系中的不民主、不公正的一种现象。当然我们认为，这种现象中的极端的就导致恐怖事件的不断发生。实质上我们也认为，美国在奥巴马执政以后，对这个问题也有所认识，特别是奥巴马在调整小布什时期的军事反恐上，虽然也做了一些重大的改变，但是，奥巴马不能改变美国在全球追求自己的利益，以及维护自己霸权的这种核心的价值观念。所以，他也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与其他国家的联系。当然，我们也认为，这一次的恐怖袭击应该是与主权国家没有直接的联系，而是一些非国家行为体，也就是说，是一些恐怖组织、恐怖分子所为。

导致恐怖主义发展蔓延的原因是多重复杂的

　　[网友忽闪闪]:我们看到，这次爆炸事件的三个地点—马拉松赛、肯尼迪图书馆、博物馆，三个爆炸地点都是美国著名的文化符号，请问嘉宾，这次恐怖事件是对冲着美国文化来的吗？

　　【李伟】:我认为这位网友也看到了当前国际恐怖势力与美国之间的矛盾所在。我们认为，国际恐怖势力针对美国，与美国在国际上推行自己的核心价值观念所产生的矛盾冲突是息息相关的。而美国的文化，实际上也是美国核心价值观念的一个很重要的组成部分。类似的攻击行动，我们在国际上的其他地区和国家同样也可以看得到，特别是在一些发展中国家，我们看到攻击美等西方国家的利益，往往发生在酒吧、夜总会包括五星级的饭店，像这些往往都是被恐怖分子视为西方的生活象征的一些地方，并且他们认为这些生活方式、价值观念，与他们自己的宗教、文化认同是相冲突的。所以，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看到，恐怖分子对美国的攻击，与美国在国际上推行美式的民族价值观念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一致的。

　　[网友雨朦胧]:导致恐怖主义发展蔓延乃至泛滥的原因是什么？您认为随着全球反恐合作的深入，恐怖主义可能最终消失吗？

　　【李伟】:实际上这位网友提的问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而且是当前仍然存在着很大争议的一个问题。之所以会存在着争议问题，也就是说，导致恐怖主义发展蔓延乃至泛蓝的根本性的原因，像美国西方国家的认识，和发展中国家的认识是不一样的、不一致的。这个也是在联合国难以就反恐达成一个统一的意见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当然，我们认为，导致恐怖主义发展蔓延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单一的，它是多重复杂的因素综合在一起，在一定的环境、条件的作用下，而导致恐怖主义的发展蔓延，乃至泛滥。从60年代末的现代恐怖主义的产生发展，到以基地为核心的国际恐怖势力的泛滥，我们看到，其中既有相同的原因，也有不同的背景，特别是以基地为核心的国际恐怖势力泛滥，实质上与美国在国际上的干涉主义密切相关，当然，其他还有众多的原因，包括贫困、贫富差距、民族与宗教的矛盾和冲突，国际关系中的不公正、不民主的现象等等，都可能是导致恐怖主义发展蔓延的主因。当然，这些矛盾和问题并不仅仅只产生恐怖主义，因此，恐怖主义是建立在这些矛盾冲突基础之上的，同时，又在相应适当的国际环境下相互作用而导致恐怖主义的不断地泛滥。我们在一开始提到，国际社会对于恐怖主义问题的认识并不统一，而且在联合国主导下，仍未达成有约束力的综合性的反恐公约，因此，国际反恐仍停留在较为初级的阶段，在今后相当长的时期内，恐怖主义会依然存在。

由于恐怖袭击事件的不确定性和突发性，美国民众的不安全感是很现实的

　　[网友黑椒牛柳]:嘉宾，美国反恐多年，为啥是越反恐怖事件越多？

　　【李伟】:我们认为，美国之所以在反恐问题上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人力和物力，但反恐的效果与其投入并不相符，甚至还起了很大的负面性的作用，这与美国对恐怖主义问题的认知有着密切的联系，也就是说，美国并不把自身从本国利益出发所产生的矛盾冲突作为解决恐怖主义问题的因素之一来看待，而是一味地将自身的民主价值观念强制于其他的地区与国家，并把这种强制植入作为消除恐怖主义根源的最核心的做法。因此可以看到，美国实质上不愿意看到当前世界的多元文化、多种宗教共存的这种现象，而是要以自身的民主价值观念来改造其他的国家。以军事手段反恐，扶植亲美政权，也就成了美国在国际反恐上的最主要的出发点与落脚点。所以，这样一来，以暴治暴，只会使得矛盾冲突更加突出，而美国自身的民主价值观念也会与其他地区不同的民主价值观念产生根本性的冲突，因而，我们也就不奇怪美国为什么反恐导致恐怖主义问题越来越严重的这种现象。

　　[网友糖果乐园]:美国针对恐怖袭击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但是美国民众的安全感并没有相应提升，这是为什么？

　　【李伟】:我们知道，美国在针对恐怖袭击问题上采取了众多的措施，也不能不说美国这些措施在一定程度上防范本土的恐怖袭击中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包括美国不断挫败一些未遂的试图在美国本土发动的恐怖袭击事件。但是，我们应该认识到，恐怖主义和美国政府处于极端不对称的状态，也就是说，恐怖分子、恐怖组织很难对美国的执法或者说权力部门能够构成根本性的威胁，但是，恐怖分子却能够对手无寸铁的民众构成致命性的威胁。所以，这是一种相互的不对称。而且恐怖分子具有隐蔽性、不可预测性，以及进行恐怖事件的突发性。所以，这些恐怖活动的内在的特点和规律，无论是从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是难以完全防范的。因此，我们也可以看到，美国一旦发生一些突发事件，美国民众的第一联想都是恐怖袭击，这包括像美国的火车出轨事件，甚至美国纽约地铁有人使用空气清新剂，都会让美国民众联想到是不是发生了恐怖袭击甚至化学恐怖袭击事件。正是由于恐怖袭击事件的不确定性和突发性，以及美国本土所存在的恐怖威胁源并未从根本上得到遏制和清除，所以，美国民众的不安全感是很现实的。也就是说，采取再强的防范恐怖袭击的措施，都难以完全避免恐怖袭击事件的发生。

中国始终如一地与其他国家进行国际的反恐合作，真正尽到一个大国的责任

　　[网友liudaniu]:从这次爆炸案来看，参赛者和围观人群并未产生大规模的恐慌,而且当地警方立即配合州警和美国联邦调查局展开工作，救援人员的回应也显示了很强的专业性，波士顿爆炸案反映了美国应对突发事件的成熟度，这样的应对机制给我们有怎样的启示呢？

　　【李伟】:这位网友的问题，在前面或多或少地回答了一些。我们还是要强调，美国在经历了9.11事件以后，美国政府制定了一个全民反恐的战略，这个战略对美国人民认识恐怖威胁问题，以及对发生恐怖事件如何作反应问题，经过十多年的演练，可以说基本上能够应对类似的一些恐怖威胁。我们需要强调的是，美国政府在9.11事件以后，在白宫的网站上有大量的教育民众如何在恐怖事件发生以后，尽最大的努力保全自己的生命，如何能够配合执法、情报、安全机构迅速地查找一些恐怖分子的蛛丝马迹，我们认为这些都与美国长期的反恐教育有很大的关系。而且美国的警察，包括消防部门的人员，他们的专业性的反恐演练经常在举行，这个也使得他们在突发事件面前显得非常训练有素。从这个角度来看，我认为，网友提出来的这样的应对机制对我们有什么样的启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我们也知道，我们国家的国情以及我们面临的威胁情况，与美国有着非常大的不同，但是我们也同样认为，我们也有可能面临着一些突发事件，无论这些突发事件是人为的或是自然的，我们都应该有一些相应的应急预案，并且根据这些预案，经常做一些演练，一旦有一些事情发生以后，可以使我们能够更加有序地进行应对，我们认为，这也是中国人常说的防范未然的一个基本的做法。

　　[网友寒碧]:中国在全球反恐中起到哪些作用？中美下一步在反恐合作上是否会有新的进展？

　　【李伟】:首先我们要清醒地认识到，中国对恐怖主义作为全人类的公敌的认识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中国反对任何形式的恐怖主义，而且中国也在联合国的框架内主张强化国际的反恐合作，包括与美国的反恐合作，所以，中国这种原则立场是一直没有变的。但同样我们也要看到，美国在反恐问题上抱着实用主义的态度，当需要其他国家合作的时候，美国的政策是一种形式，不需要或者说对一些国家反恐合作的需求相应低的时候，美国立即就会改变自己的政策，这就是美国在外交政策凸显它的实用主义的精神。中美反恐合作在一段时间内我个人认为进行的还是非常顺利和充分的，但是，美国在击毙本拉登，包括美国认为基地不再对美国构成根本性的威胁的时候，美国反而把矛头对准中国，特别是在网络攻击领域上，美国把中国作为假想敌，以便加强自己的网络战能力，所以我们看到，美国在国际反恐合作上并不是真正地为整个国际社会的利益着想。所以，我们也认为，美国应该从自身所遭受的恐怖袭击以及所面临的恐怖威胁着想，反思自己在国际反恐合作上的所作所为，真正地能够以国际社会整体的利益为着眼点，强化与其他国家的反恐合作，这才是能够真正减轻美国所面临恐怖压力的正确之路。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无论其他国家如何，而中国始终如一地在与其他国家进行国际的反恐合作，真正地尽到一个大国的责任。

　　【李伟】:非常感谢网友的提问，也从网友的提问中学到了很多东西，期待我们下一次能够就共同关心的问题再一次进行深入的讨论。非常谢谢广大网友。再见！